访妙玉乞红梅
酒未开樽句未裁,寻春问腊到蓬莱。不求大士瓶中露,为乞孀娥槛外梅。
入世冷挑红雪去,离尘香割紫云来。
槎枒谁惜诗肩瘦,衣上犹沾佛院苔。
注释
开樽:动杯,开始喝酒。樽,酒杯。句未裁:诗未做。裁,裁夺,构思推敲。寻春问腊:即乞红梅。以“春”点红,以“腊”点梅。蓬莱,以比出家人妙玉所居的栊翠庵。
大士:指观世音菩萨。佛教宣传以为她的净瓶中盛有甘露,可救灾厄。这里以观世音比妙玉。
孀娥:即嫦娥,比妙玉。槛外,栏杆之外。又与妙玉自称“槛外人”巧合,所以林黛玉说:“凑巧而已。”(据《红楼梦》庚辰本)这句话,在《红楼梦》程高本中改为“小巧而已”,也是不细察原意的妄改。
“入世”二句:这两句是诗歌的特殊修辞句法,将栊翠庵比喻为仙境,折了梅回“去”称“入世”,“来”到庵里乞梅称“离尘”。梅称“冷香”,所以分“冷”、“香”于两句中。“挑红雪”、“割紫云”都喻折红梅。宋代毛滂《红梅》诗:“深将绛雪点寒枝。”唐代李贺《杨生青花紫石砚歌》:“踏天磨刀割紫云。”紫云,李贺的诗原喻紫色石。
“槎枒”句:意即“谁惜诗人瘦肩槎枒”。槎枒,亦作“楂枒”、“查牙”,形容瘦骨嶙峋的样子。这里是说因冷耸肩,写诗者踏雪冒寒往来。苏轼《是日宿水陆寺》诗:“遥想后身穿贾岛,夜寒应耸作诗肩。”
佛院苔:指栊翠庵的青苔。这句是以诗的语言说他在归途中尚念念不忘佛院之清幽。诗文中多以“苔”写幽静。 纠错
赏析
从人物描绘上说,邢岫烟、李纹、薛宝琴都是初出场的角色,应该有些渲染。但她们刚到贾府,与众姊妹联句作诗照理不应喧宾夺主,所以芦雪庵联句除薛宝琴所作尚多外,仍只突出史湘云。众人接着要她们再赋红梅诗,是作者的补笔,借此机会对她们的身份特点再作一些提示,而且是通过诗句来暗示的。作者曾借王熙凤的眼光介绍邢岫烟虽“家贫命苦”,“竟不像邢夫人及他的父母一样,却是个极温厚可疼的人”(《红楼梦》第四十九回)。她的诗中红梅冲寒而放,与春花难辨,虽处冰雪之中而颜色不同寻常,隐约地包含着这些意思。李纹姊妺是李纨的寡婶的女儿,从诗中泪痕皆血、酸心成灰等语来看,也有不幸遭遇,或是表达丧父之痛。“寄言蜂蝶”莫作轻狂之态,可见其自恃节操,性格上颇有与李纨相似之处,大概是注重儒家“德教”的李守中一族中共同的环境教养所造成的。薛宝琴是“四大家族”里的闺秀,豪门千金的“奢华”气息比其他人都要浓些。小说中专为她的“绝色”有过一段抱红梅、映白雪的渲染文字。她的诗犹如是在作自画像一样。贾宝玉自称“不会联句”,又怕“韵险”,作限题、限韵诗每每“落第”。他恳求大家说:“让我自己用韵罢,别限韵了。”这并非由于他才疏思钝,而是他的性格不喜欢那些形式上人为的羁缚。为了证明这一点,就让他被“罚”再写二首不限韵的诗来咏他自己的实事。所以,这一次史湘云“鼓”未绝,而贾宝玉诗已成。随心而作的诗就有创新,如:“割紫云”之喻借李贺的诗句而不师其意,“沾佛院苔”的话也未见之于前人的作品。诗歌处处流露其性情。“入世”、“离尘”,令人联想到贾宝玉的“来历”与归宿。不求“瓶中露”,只乞“槛外梅”,贾宝玉后来的出家并非为了修炼成佛,而是想逃避现实,“蹈于铁槛之外”。这些,至少在艺术效果上增强了全书情节结构精细严密的效果。作者简介
曹雪芹
曹雪芹,名霑,字梦阮,号雪芹,又号芹溪、芹圃。清代著名文学家,小说家。先祖为中原汉人,满洲正白旗包衣出身。素性放达,曾身杂优伶而被钥空房。爱好研究广泛:金石、诗书、绘画、园林、中医、织补、工艺、饮食等。他出身于一个“百年望族”的大官僚地主家庭,因家庭的衰败饱尝人世辛酸,后以坚韧不拔之毅力,历经多年艰辛创作出极具思想性、艺术性的伟大作品《红楼梦》。
小说创作
《红楼梦》一书所反映的是清代康熙、雍正、乾隆时代的社会生活画面,正是历史上的所谓乾隆盛世,其实在王朝鼎盛的背后存在着种种的矛盾,也隐藏着重重的危机。
康熙末年,皇子们分朋树党,争权谋位。最后是四皇子胤稹夺得了帝位,这就是雍正皇帝。雍正即位后,立即开展了一场穷治政敌的凶残斗争,残酷地迫害与己争夺皇位的诸兄弟和异己的政治势力。曹雪芹的嗣父曹頫就是因跟皇室派别斗争有牵连被罢官,抄家。
曹雪芹的《红楼梦》,是以自己和亲戚家庭的败落为创作素材的,因此带有一定的回忆性质;但他创作的《红楼梦》是小说而不是自传,不能把《红楼梦》作为曹雪芹的自传看待。
1727年(雍正五年)末、1728年(雍正六年)初,曹頫因织造差员勒索驿站及亏空公款等罪,被下旨抄家,曹頫被“枷号”,曹寅遗孀与小辈等家口迁回北京,靠发还的崇文门外少量房屋度日。曹家从此败落。经历这样家族变迁的曹雪芹,因此而获得对贵族之家种种黑暗与罪恶的深切体验,这便成为他创作《红楼梦》重要的生活基础。《红楼梦》创作开始时,雪芹年未二十。他前后花了十年时间,经五次增删修改,在他30岁之前,全书除有少数章回未分定,因而个别回目也须重拟确定,以及有几处尚缺诗待补外,正文部份已基本草成(末回叫“警幻情榜”),书稿匆匆交付其亲友脂砚斋等人加批誊清。最后有十年左右时间,雪芹是在北京西郊某山村度过的。不知是交通不便还是另有原因,他似乎与脂砚斋等人极少接触,也没有再去做书稿的扫尾工作,甚至没有迹象表明他审读、校正过已誊抄出来的那部份书稿,也许是迫于生计只好暂时辍笔先作“稻粱谋”吧。其友人敦诚曾写诗对他规劝,希望他虽僻居山村,仍能继续像从前那样写书:“劝君莫弹食客铗,劝君莫叩富儿门。残杯冷炙有德色,不如著书黄叶村。”(《寄怀曹雪芹》)